母親啊 您是湖 我是魚

劉守林

　　世界上最純真、最偉大的愛莫過于母愛，從小我就陶醉在溫暖的愛河里。

　　我的母親——路梅，是個地道的農(nóng)民，她的身份，注定她對子女的愛全傾注于黃土，又來源于黃土，質(zhì)樸、純澈、深沉、博大。她是個農(nóng)民，在那個絕對封建的時代不可能讓她去學文化，但這不是衡量一個母親偉大與否的標準。

　　母親勤勞、儉樸、善良，因早年喪父，家境貧寒，促使她比一般孩子懂事早、成熟早。為了減輕外婆的負擔，她從八九歲起，就把整理家務(wù)和照顧弟弟的繁重活兒攬了起來，抹屋掃地，挑水劈柴，燒火煮飯，縫補漿洗，樣樣活都干。在與父親結(jié)婚自立門戶以后，更是起五更、睡半夜，一天到晚忙個不停，六七十年代，我們家老的老、小的小，全家十口人，大小十張嘴，與其說靠天吃飯，不如說靠生產(chǎn)隊分的口糧度日。度日如年啊，人一睡，一擠一炕，口糧一分卻一丁點兒，在那個時候說口糧，其實是口比糧多。母親是湊合了上頓，又要想著準備下頓，為了節(jié)省糧食，母親經(jīng)常邊勞動邊挖野菜，以補給糧食不足。孩子們的衣服常常是老大穿過老二穿、老二穿過老三穿，直到補丁摞補丁，母親還舍不得丟掉，最后還要刷上糨糊打成布殼給孩子們納鞋底。真是做到了物盡其用。慢慢地我明白了媽媽的用心，放學后經(jīng)常拿著她給的鐵扒子去很遠的山溝拔菜割草，背回家喂羊喂豬。我在山坡割草時常望著天上流云向山那邊飄，就想，不知什么時候能到外面的世界走一走!

　　18歲那年我參軍離開了母親，我胸佩紅花站在車上看著縣上最繁華的街市擁滿了歡送的人流，看見媽被妹妹挽著在人群里涌動，才真切地感到離別的難舍。有的父母姐妹都哭了，我看見母親仍直瞪瞪地看著我，我動了一下嘴角便扭過頭。車分開人流，留下一路風塵，我沒敢回頭。

　　幾十年來，總是和母親匆忙間的短暫相聚，每當離程媽都重復(fù)著一句話：“不能多待兩天了!”走時，媽早就將家鄉(xiāng)的特產(chǎn)莜面、糕面、紅豆塞進我所帶的包里。本來，我想一個人獨自悄悄離去，好讓母親過分操勞的心休息片刻。然而，我的一舉一動都沒有躲過母親的目光，她執(zhí)意要送我到10里外的汽車站。她說出村這一段山路不大好走，一個人背著吃力。再三勸說，她還是說要陪我走一會兒，車開了她還追出幾步，仿佛還有多少話要對兒講……

　　母親最大的優(yōu)點就是重視對子女的教育，來我家后，看到我準備扔掉很好的舊衣服時，她接過來清洗干凈后，要帶回去穿，并且說這都挺好的，扔了多可惜呀，我下地干活穿什么都一樣。有時我擇菜將邊葉都扔掉了，她看到后便心疼地說：“這都好好的，你想菜農(nóng)種一棵菜多不容易呀?！泵棵课一乩霞铱此?，總是翻翻我內(nèi)外穿什么，有時還要硬塞給我點錢，并對我說：“當官了，錢也不能亂花。”母親經(jīng)常叮囑我，這樣離離別別多少年，我總感到善良質(zhì)樸的母親一直在身邊嘮叨讓我這樣那樣或做出個樣兒給她看。人啊!別管什么貧賤富貴，都別忘了誰將你養(yǎng)大誰將你生，那種與生俱來的情脈錢買不來。有了自己的家也就體味了媽，有悲有苦有甜都可以講給媽聽，因為，她知道什么是骨肉之情、什么是浪跡天涯。

　　哦，一生坎坷的母親，一輩子艱辛的母親，你的歷程無法用語言來記述，你的愛同世上千千萬萬個母親的愛一樣，甜蜜、溫馨。人生苦短，歲月無情，母親的老好像就是昨天和今天的事，她一生中許多有形與無形的最珍貴的東西都被歲月流逝沖刷得無影無蹤，沉沒的多，撈起的少，寥寥幾個文字只能略略慰藉一個游子不安的心。逝去的是金，握在手中的是土。對于兒女，除了幾張冷冰冰的鈔票之外，我們該如何學著像母親關(guān)懷我們兒女那樣關(guān)懷一天天走向衰老的母親，才不至于將來留下遺憾呢?

　　放下一切，去回報你的父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