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王溝,其實不是溝,而是一個小山包,位于臨汾市西北70余公里處,系堯都區(qū)河底鄉(xiāng)西凹村的一個自然村。讀者諸君可能會問:這里既不是名勝之地,也不是革命圣跡,為何要提筆記之?
原因很簡單,那里是與我相識、相知、相處20余年的戰(zhàn)友郭文斌的家。記得第一次去牛王溝,是80年代中期。一天,時任駐臨汾某部政治教導(dǎo)員的我,接到電話員轉(zhuǎn)來的一張紙條,說是助理員郭文斌家中有點急事,需要一輛車。那時,部隊只有一輛212吉普車,我即刻帶車前往。70余公里的路程,我們竟走了3個多小時。郭文斌的家,僅有3間低矮狹窄的小土房,客廳內(nèi)擺上一張桌子、兩把椅子,剩余的地方便不多了,若踮著腳、伸直手,便可觸摸到房頂。
一杯茶水未喝完,郭文斌和妻子池天花就把五六個菜肴,一瓶記不清牌子的燒酒擺上了桌,山楂罐頭、梨罐頭、土豆絲、炒雞蛋是主要的大菜。那時候,在偏僻的大山里,我接受的可是最熱情、最高檔的禮遇了。心情格外激動的我,與郭文斌邊拉家常、邊飲酒,不知不覺間,半斤白酒進(jìn)了肚,濃濃的戰(zhàn)友情誼也溶化在酒中,沁入肺腑。
酒足飯飽后,郭文斌陪同我在山頭上轉(zhuǎn)了一圈。站到山頭上,吸吮著清新的空氣,我感到輕松愜意、舒坦自如。郭文斌對我說,他的老家是河南省林縣,40年代爺爺逃荒來到這里,開荒種地,養(yǎng)兒育女。父親、母親和他兩代人都是生在這里、長在這里,因而對這座大山有著深厚的感情。1976年12月,高中畢業(yè)的他當(dāng)兵走出了大山,并提了干,成為一名共和國的軍官。當(dāng)他衣錦還鄉(xiāng)之時,小山村牛王溝沸騰了,父輩們微笑了。面對父老鄉(xiāng)親,他暗下決心:一定干出一番事業(yè),回報父輩們的恩愛和牛王溝的滋養(yǎng)。
1983年,他所在的工程兵撤消后調(diào)入駐臨汾某部,我與他才有了相識的機緣。我很欣賞他豪爽耿直的性格,同他漸漸地成為知己。未曾想,軍營15年,他竟和我在同一個單位,走了一條同樣的道路:政治教導(dǎo)員、政治處主任、政治委員。我開玩笑說:“文斌,你真是緊步我的后塵啊!”我覺得這相同的仕途軌跡不僅僅是一種巧合,而是一種緣分。2000年3月,我轉(zhuǎn)業(yè)到了臨汾,可家在侯馬;他任職侯馬,可家在臨汾,每個雙休日,我回到了侯馬,他回到了臨汾,很少有碰面的機會,可情誼卻總是那么濃。只要有了機遇,我們還是想方設(shè)法小聚一起,暢敘友情的。
前不久的一個星期六,我又一次上了牛王溝。星期五那天,剛剛回到侯馬家中的我,突然聽到一個噩耗:郭文斌的母親病故了。我十分悲痛,也心急如焚。悲痛的是,早在十幾年前,我就與老人相識,慈祥的面孔仿佛我的白發(fā)親娘,如今那音容笑貌仍記憶猶新;心急如焚的是,車輛不便,加之一直下鄉(xiāng),如果明天不去,再難得空閑。但是,我與文斌已經(jīng)20余年的友誼,無論如何也得前去吊唁致哀。晚上,我四處奔波,終于訂下了車輛。
第二天早晨,我草草地扒拉了幾口飯,便急匆匆地趕到醫(yī)院大門口。我擠上一輛212吉普車,風(fēng)馳電掣般地向牛王溝奔去。由于途中修路、堵車,只能沿河灘繞行,車在亂石灘中顛簸了個把小時,又走了個把小時的曲里拐彎、坑洼不平的山間土路,方才到達(dá)牛王溝。走下一個土坡,首先映入眼簾的是一坐北朝南的五孔新修的磚窯洞,窯洞前面是一塊平坦的場地。如若不是郭文斌的介紹,我簡直不敢相信這里就是他原來的小院。我四處走了走、看了看,除了窯洞左側(cè)的小土房還保留著一絲昔日的模樣,其它地方再也找不到原來的痕跡。
“變化大嗎?”郭文斌笑著問我?!按螅罅?”我感嘆地說。一位不知姓名的老鄉(xiāng)欣喜地說:“改革開放以來,我們村里的變化就是大,不僅夠吃夠穿,而且也有錢花,大部分人家蓋起了新房屋,有的人家還買了小汽車,這要是在過去,是做夢都不敢想的事!”
中午,我們每人吃了一碗大燴菜、一個白面饃。爾后,我們在老人的靈柩前行了三鞠躬。
臨別時,我看到老人的墳?zāi)咕驮O(shè)在新房屋前面的數(shù)十米處。我了解郭文斌的心境,他是想讓操勞了一生的母親,永遠(yuǎn)能高興地看到他回家的身影,永遠(yuǎn)能欣慰地看到牛王溝的變遷。
(原載《臨汾廣播電視報》副刊2003年8月26日)
責(zé)任編輯:秦芳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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