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談堯都土話

2016-02-29 10:05:23 來源:臨汾新聞網(wǎng)

  堯都土話是堯都人民日常生活交際的語言。鄉(xiāng)親們說起土話,脫口而出,饒有風趣,生動活潑。

  堯都土話中有不少有音無字而表現(xiàn)力極強的詞。如下面的諺語:成材的樹不用‘kuō’”狼怕‘kuō’,狗怕摸”。前一個諺語的“kuō”近似普通話的“砍”,但“砍”表示全部砍除的意思,kuō”則表示只砍除一些無用的杈枝;后一個諺語是說,狼怕人用棍橫掃,狗怕人摸石塊投擲。這個“kuō”與前一個“kuō”,意思顯然不同,但漢字中卻沒有這個字。

  還有個諺語道:十二、十三,月落雞‘chǎn’。”這里的“chǎn”,是“叫”的意思,但它只能用于動物而不能用于人,漢字中也沒有這個字。

  類似這種有音無字的土話還很多。如“‘zhā’扁食醢的‘zhā’”“‘dǒng’光景的‘dǒng’”,等等。以“dǒng”為例,民國時,青城村有一人名張大鵬,此人頗喜蒲劇,曾打娃娃戲而未打成。于是有人編歌曰:青城有個張大鵬,一心想把戲打成。戲沒打成,光景‘dǒng’了個窮?!边@個“dǒng”字,就是有音沒字的土話,有點近似普通話中的“糟?!被颉罢垓v”。然而,張大鵬戲雖未打成,卻為村里文娛活動培養(yǎng)了一批骨干,后來村里每逢過年鬧紅火,青城村都搞得很好。在這一點上,張大鵬功不可沒。

  堯都土話中有些詞雖能寫成漢字,但效果卻遠不如土話風趣。如有個歇后語:‘niedēnr’跌倒河里啦——還硬撐掛哩?!眓iedēnr”寫成漢字是“影燈兒”,即傀儡、木偶的意思。這個歇后語形象地諷刺了某些人做事敗壞后裝腔作勢、死要面子的丑態(tài)。但如果把“niedēnr”換成“影燈兒”傀儡”或“木偶”,比如說,傀儡跌倒河里啦”,兩相比較,顯然不如“niedēnr”好。我有個學生奶名叫“mièzi”,寫成漢字是“命子”,是因為幼時父母溺愛視為“命根子”而得名。但如果只看漢字,不叫土名,就會令人感到莫名其妙。

  堯都土話押韻也十分有趣。有個笑話說:一扛活的有如下愿望:“常陰著,別晴(qié)著;常黑著,別明(mié)著;只要得我得個小小病(piè),可別要了我的命(miè)?!边@幾句話如果用普通話說,就沒有了土話的詼諧。

  堯都土話中有個農(nóng)諺:天旱長水(fū)哩,雨澇長土哩?!笔钦f天旱能及時澆灌,雨澇能及時排水,莊稼就長得快。此農(nóng)諺言簡意賅,把水、土二者的關(guān)系闡述得透徹之至。

  《福香媽哭夫》云:我到水(fū)甕里舀水(fū)去,想起我那個受苦的。”用土話把思夫的感情表現(xiàn)得極其真切、自然。

  在《解放臨汾城》的快板中曰:“八路軍只管喊話哩,城墻(qió)上(shuò)duēduē’地亂下(hà)哩?!卑颜ㄩ_臨汾城墻后敵軍逃命的情景刻畫得活靈活現(xiàn)。

  筆者曾聞有個買豆腐的婦女挑剔豆腐水分大,賣豆腐的則說:“豆腐豆腐,還能無水(fū)?”利用諧音,回答得十分巧妙。

  堯都土話中有些詞看似土,但翻譯成普通話卻十分文雅。如“明天”說“miédān”。“mié”者,明也;“dān”者,旦也?!懊魈臁闭?,明旦”也,一個文縐縐的文言詞。但不能以偏概全,如“王莊”說“wózhuō”、“王曲”說“wóqū”、王斗”說“wódoū”,但不能說“龍王”是“l(fā)óngwó”,堯王”是“yáowó”,更不能說“牛王”馬王”藥王”是“níuwó”“māwó”yōwó”??梢?,堯都土話的確多姿多態(tài)。

  普通話中的語氣助詞“啊”,由于受到前一字韻母或韻尾的影響,往往變音為“呀”哪”哇”。如“天(tiān)”的韻尾帶“n”,天啊”則變音為“天哪”,堯都土話中也有這種音變情況。如河西有個孔家莊,土話“孔”讀“kùn”,莊”讀“zhuō”,因“孔(kùn)”的韻尾帶“n”,所以土話稱“kùnnāzhuō”。同樣,樊家莊土話稱“fánnāzhuō”,韓家莊土話稱

  “hánnāzhuō”。

  堯都土話中有些字音看似土,其實是古音。如“車(chā)”蛇(shá)”爺(yá)”野(yǎ)”夜(yà)”“斜(xiá)”借(jiā)”卸(xià)”等,在《平水韻譜》中分別歸入“麻”“馬”駕”韻部。由此可見,福香媽哭夫》中“我看見那個趕車(chā)的”并不土;俗語“見蛇(shá)見蝎,不打作孽”也不土;堯都區(qū)稱祖父是“yá”并不土;說“野(yǎ)地”夜(yà)深”影斜(xiá)”借(jiā)東西”“卸(xià)車”更不土。

  堯都區(qū)把“來”說成“l(fā)éi”,其實也是古音?!镀剿嵶V》中就把“來”歸入“灰”韻。賀知章的《回鄉(xiāng)偶書》就有另一種讀法:少小離家老大回(huí,鄉(xiāng)音無改鬢毛衰(cuī。兒童相見不相識,笑問客從何處來

  (léi)。”

  筆者的家鄉(xiāng)青城村,俗稱“qiēshēlǐ”。曾考其來歷,原來“qiē”即“青”,如土話“青草”的“青”就說“qiē”?!皊hē”是“城”的古音,如“城居”俗稱“shéqǔ”,lǐ”即“里”,古代稱村為里,故“qiēshēlǐ”即青城村。

  由此,筆者發(fā)現(xiàn)了一個頗有歷史意義的地名,即伍級村的“城坡”,城坡”當?shù)卮迕穹Q“shépō”。

  傳說劉淵在金殿筑城,沿伍級城坡可登城墻,故今村名伍級,shépō”即當年劉淵登城坡之遺址。于是,一歷史疑團頓時迎刃而解。

  土話是一種地方文化,它飽含著地方文化的發(fā)生、發(fā)展、演變和繼承,是歷史的載體和活化石,反映出差異紛繁的生活狀態(tài)和鄉(xiāng)土風情,是民族文化和非物質(zhì)文化遺產(chǎn)的一個組成部分。在推廣普通話的同時,我們實應保護方言土語。(盧玉龍

     

責任編輯: 吉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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